第二十一章 逆 袭-《鬼吹灯之圣泉寻踪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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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对胖子说:“那边有情况,我过去看看。你继续跟这个地主头子聊聊。”
胖子指着酋长说:“就他这个猪脑子,聊个屁啊!你干吗去?要是撒尿我跟你一块儿去。”
我说你再憋一会儿吧,我现在有正事,你替我看着点儿,别让他跟着我就行。
胖子满口答应,我一转身,酋长就想跟上来,被胖子“哼”地一声喝了回去,不敢动弹。我快步滑下山坡,四周都是碎石乱骨,先前那个一直朝我招手的土著不知去向。我心想难道是眼花看错了?忽然,一个冰冷的东西拉着了我的手腕,有一个声音在我脚边喊:“救命。”
这一句中文听着十分别扭,我低下头去,看见一个土著趴在石滩上,身上并无半点伤痕,可他神色慌张、声音发抖,用力拉住我,又说道:“救命。”
我十分肯定他就是方才背着酋长向我招手的土著,这人头发乱而不长、皮肤黑而不暗、个头壮而不粗、样貌野而不凶。虽然是个地道的印第安人,但是与居住在亚马孙从林中的克瑞莫野人有着明显的差别。最重要的是,他用中文向我求救,说明他知道我是中国人,光凭这一点来看,背后必定大有文章。
我矮下身去问他:“你是什么人,怎么会混在野人群里?”
他茫然地看了看我、舔舔嘴唇,又用不太熟练的英文说:“我叫亚洞,提他玛村向导……”随后他又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,估计不是西班牙文就是克丘亚文。我一听“亚洞”二字激动地快要跳了起来,赶忙扶住他,用蹩脚的英文告诉他卡迪隆正在找他,村子里的人都很关心他,我们是卡玛雅酋长的老朋友。这些话虽然有虚构的成分在,但已经足够使这个害怕得浑身发抖的印第安向导平静下来。家人和村子的消息使他获得了久违的安全感,亚洞眼中闪出了泪花,几次张口想说话都因为太过激动而发不出声音。我对他说:“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,你先起来跟我走,咱们换个安全的地方再说。”
亚洞点点头,抹去了眼角的泪花,紧紧地跟在我身后回到了野人营地。我领着亚洞回到秃坡上的营地中,刚爬上山头就听见胖子在喊:“秃瓢找到了。老胡,你快回来。”
听闻刘猛生还,我比摸了金子还要兴奋百倍,拉着亚洞说:“快跟我走,这里有人能听懂你们的话。他是卡玛雅族长的好朋友。”
我们原先搭制的帐篷边上围满了克瑞莫野人,胖子从人堆中挤了出来,对我大笑道:“刘猛这小子命也太他妈的硬了,你猜怎么着,野人当初把他丢在山沟里等死,以为会被野兽吃掉。哪曾想那一片长满了有毒的热带植物,一般动物哪有兴致去那里捕食。四眼找到他的时候,这家伙居然在呼呼大睡,我的个亲娘哎,听说山头上就有豹子,真他妈的危险。”
我来不及向他介绍亚洞,只说这是一个能为我们提供线索的人。我们钻进帐篷里,只见秃瓢头上裹着厚重的纱布睡在行军床上,王少在一旁点着小酒精炉一丝不苟地伺候着。
四眼见我们进来了,指着王少说:“大少爷这次可立功了,要不是他眼尖,刘光头可就找不回来了。”
胖子说:“大少爷真够体恤下属的,一路把刘秃背回来不说,包扎、上药的活儿也全包了。你看,小炉子上还炖了肉。”
我说:“这就叫一报还一报,平日里作威作福的。现在让他体会一下伺候人的感觉,省的他老自以为是,拿臭架子使唤人。”
在我们这群人中,刘猛可以说是王清正唯一信任的人,这个忠厚老实的保镖一路跟着他走来,不是亲人胜似亲人,两人感情深厚得没话说。王少此刻少有的安静,根本不屑与胖子、四眼斗嘴,全心全意地照顾着受伤的伙计。
秃瓢头上本来就有伤,又被面具酋长砸了一块大石头在脑袋上,没有当场毙命已经是前世修来的造化,此刻见他生还,我心中的石头也落下了大半,现在只等他醒过来,我们一路上所遇到的谜题自当迎刃而解。
今天折腾了一整天,又是尸茧又是祭祀,我们几个人身心俱疲,胖子把面具酋长揪到帐篷里准备好好地教训他一顿,以解心头之恨。
“你看,这是我找到的藤条,一会儿咱们几个轮流给他一顿鞭子,让他知道劳动人民的厉害。”胖子作势要抽他,酋长吓得连连后退。我夺下藤条说:“你们刚才对人家又打又骂的,有什么怨气也应该消了不少。跟一帮野蛮人计较长短,算什么英雄好汉。何况我们还不知道他们口中的‘欧拉崩’到底是什么,和摸金符又有什么关系。一切还是等弄明白了之后再作定夺。”
酋长虽然听不懂中文,但是从我们的神情举止里还是看出了端倪,知道是我使他免受了皮肉之苦,于是心怀感激地朝我拜了一下,我很受不了这种又跪又叩的不平等待遇,就把酋长扶了起来,对他比划说能不能将三眼面具和金斧交给我看一看,研究完之后自然会还给他。
酋长犹豫了一下,默默地把眼睛转向了别处,不愿意把东西交出。看来面具和金斧对他们的部落来说至关重要,可能是某种权利的凭证。胖子“啪”地一下,甩了他一鞭子:“你这个老财迷,死到临头还敢消极抵抗,快把东西给老子交出来。要不然……”
酋长十分害怕胖子动怒,从腰间掏出面具和金斧,往地上一丢,转身退出了帐篷。我笑道:“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,对他客气倒当成了福气,非要动粗才知道怕。”
胖子捡起金斧,晃了晃手中的藤条:“这就叫枪杆子里面出政权,靠实力说话。”
秦四眼也跟着笑道:“人家怕的可不是你的鞭子或者枪。如果没有脖子上那枚摸金符,我们几个不早就叫人给煮了。哎,掌柜的,你们以前做的到底是什么营生,怎么也不知会我一声。”
我说:“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了,好汉不提当年勇,摸金倒斗,是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活。看起来威风,说穿了还不就是穿山的老鼠、刨地的野猫,有什么好提的。你还是过来看看这个面具,我总觉得眼熟,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。”
秦四眼拿起面具,凑到煤油灯下仔细观察起来,他在一源斋当律师,跟在桑老爷子后头也有小半辈子的时间,耳濡目染下习得的东西自不在少数。又是一个洋学生,对外国的历史、民间文化也有颇深的见解,论学识实在不是我们这几个莽夫能比的。
“掌柜的,这东西你我都见过,你忘记了吗?就在华盛顿警局。”四眼拎起黄金三眼面具送到我手中,“就因为这玩意儿,你和胖兄还险些吃了冤枉官司。想起来没有?”
“我肏,难怪这东西看着眼熟,老胡,这是失窃的印加公主面具!”胖子从我手中捧过面具,大喜道,“捉贼捉赃,这些可叫我们逮住了。嘿嘿,这群驴日的野人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他们。”
他俩这么一说,我才真正地想起了面具的来历,可不正是我们费劲千辛万苦要寻回来的失物嘛!shirley杨一路尾随盗取面具的凶手深入雨林,为的就是缉拿杀害欧文博士的真凶,夺回博物馆的藏品。此刻失窃的三眼黄金面具就在我们手中,那么shirley杨现在身处何方,是不是也同我们一样身陷克瑞莫人的营地?
胖子端倪了半天说:“我怎么瞧不出这面具有什么特别的地方,竹竿子的人到底为什么要偷它?”
我说:“虽然不知道在印加人的文化体系里,面具扮演着什么角色。不过在国人的概念里,面具是人内心的象征,是用做伪装的武器。面具文化又被称做傩文化,咱们常听说的傩戏、傩祭就是一种带着面具的祭祀。在古代,傩戏的流传范围很是广泛,在西南地区、长江流域、黄河流域、嫩江流域等地都有流行。随着生产力和社会演变,傩戏在经济相对发达的地区的影响力逐渐消失,不过在偏僻的西南地区,特别是少数民族地区中民众依旧信奉傩戏的神力。在傩祭中,面具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。傩祭之风盛行的商周时期,为了在傩祭中获得强烈的祭祖效果,主持傩祭的方相氏佩戴着‘黄金四目’面具。《周礼夏宫》说:‘方相氏掌蒙熊皮,黄金四目,玄衣来裳,执戈扬盾,帅百隶而时傩,以索室驱疫。’后世将方相氏神化就变成了驱鬼逐疫、消灾纳吉的形象代表。这枚三眼黄金面具的作用,想来也是大同小异。可能是印加国的祭傩之物,被赋予着强烈的神权色彩。”
胖子说:“既然咱们老祖宗用的是四只眼,他们用的是三只眼,这说明印加人的规格比咱们低,属于孙子辈的。王老头不是说过,美洲土著都是劳什子商朝遗民的后代嘛,有一两个跟祖上相似的面具也不足为奇。”
从我们说话的时候起,亚洞就一直躲在帐篷的角落里,看见酋长进来更是吓得缩成一团。四眼问了他一些问题,然后对我说:“亚洞的外语能力有限,听不太懂西班牙文,英文也不够用。他大概地介绍了一下,说野蛮人杀死了很多考古队员、摄像、外国大兵。亚洲女人十分厉害,她也杀了不少野蛮人。亚洞害怕被牵连,所以脱了外衣混迹在野蛮人中间,已经有五天的时间了。至于为什么会打起来,他也不是很清楚,只知道野蛮人是在一天夜里忽然袭击了考古队的营地。”
“这个消息十分重要,至少我们知道林芳的队伍并不是简单的研究小组,而是配置齐全、有政府性质的考古队。她自己的身手也很不一般,看来秃瓢的直觉没有错,这个女人一定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一直混迹在我们中间。她可能是在巫医墓中发现了什么线索,急于脱队,这才暴露了身份。”
胖子说:“既然是这样,那么她的目标会不会和我们一样,都是魔鬼桥对岸的印加神庙?”
四眼点头:“这个可能性很大,现在我们的竞争对手又多了一个。而且林芳的底细我们还没摸透,她那边是不是还有后续部队的支援也不清楚。掌柜的,你看下一步怎么办?”
我思考了一下,指着桌上的面具和金斧说:“失窃的印加公主面具现在就在咱们面前,竹竿子的五人小组也不会跑远。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面具的作用,更不知道克瑞莫人是不是同他们达成了协议。最重要的,刘猛伤势严重,不适合再跟进寻宝行动。我的意思是,等刘猛醒过来之后,让他和亚洞再仔细地谈一谈,看是不是有什么遗漏的线索,然后找人把刘猛送出去。至于亚洞,他要是愿意担任我们的向导那是最好,要是不愿意……”
“不愿意也得愿意,”这次四眼出奇的坚决,“我们已经被别人抄了先路,已经没有时间再耗费在路上了,必须一击即中,直线向神庙开进。”
胖子说:“你们美国人怎么老这么自私,人家老婆孩子在家盼着呢,是你说走就走的吗。”
四眼推了一下眼镜对我们说:“总之向导的事情由我来敲定,亚洞不会离开我们的队伍,这一点我有信心保证。至于用什么方法,你们就别管了。”
我把目前能整理出来的线头都顺了一下,首先是印加公主面具,已经追回;其次是竹竿子的队伍,估计已经领先我们三天的路程;然后是林芳,这个女人狡猾多变,她的实力我们还没清楚,不得不防;最后就是shirley杨的下落,这也正是我长久以来的心病。进入雨林这么久还没有得到任何有关她的消息,我心头一直压着一块大石头,怎么也透不上气来。
还有很多未解的谜团在不断地困扰着我、阻碍我的思路。我至今没有弄明白公主面具和霸王印之间的关系,对于克瑞莫人与印加帝国之间的联系也是半猜半蒙,全不得章法。眼下刘猛受了重伤、王少意志消沉,大家的心情都被各种各样的意外搅得失去了滋味。以往行动,都是我、胖子和shirley杨的三人组合,大家长短互济、患难与共,没有一般人之间的猜忌和利益冲突。可这次不同,印加神庙的探索小组,不但集合了来自王家和桑家的精英,在外围更有数不清的人在窥视我们,就目前来看起码有两路人马已经抢在我们前面,他们手中掌握的资料和内幕比起我这个临时队长只多不少。而这些忧虑和不安我无法对任何一个人倾诉,即使是胖子也不行。他自己已经因为林芳的忽然变节伤心不已,只是憋在肚子里没有说出来罢了,我实在无法让他再来替我承担压力。
我深吸了一口气,对大家说:“人是铁饭是钢,再愁再难,也是明天的事。一切都等刘猛醒过来再说,咱们现在出去吃点儿东西。我刚才看见野人在外面烤野味,你们闻闻看,是不是已经有肉香味飘进来了。”
胖子仰起脖子,吞了一下口水:“你不说还真没觉出来,真是烤肉的味道,来来来,大家先出来吃饭。这顿丛林烧烤我可等了有段日子了,谁都不许跟我抢!”说完带头冲出了帐篷。
四眼笑了笑,对王少说:“你和掌柜的也去吃点东西吧!这里我看着,顺便再和亚洞聊一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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